朱翊钧那句带着些许调侃的“他们的国王,一个个的,怎就如此短命……”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王家屏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这位素以方正刚直著称的老臣,仿佛被针刺了一下,猛地抬起头,竟也顾不得那许多的君臣礼仪分寸了,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近乎痛心疾首的意味,朗声道:“陛下!慎言!”
这一声“慎言”如同金石掷地,在空旷安静的乾清宫暖阁内显得格外突兀和响亮。
不仅朱翊钧愣住了,连一旁静听的朱常澍都吓得微微一颤,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位突然“发难”的尚书大人。
王家屏显然情绪激动,他向前半步,虽未再逼近,但姿态却极为强硬,继续沉声说道:“陛下,此言大谬,陛下乃九五之尊,天下共主,口含天宪,言出法随……”
“朝鲜虽为藩属,然其君亦受陛下册封,名义上亦是陛下之臣,其国遭此连续巨变,国君横死,正乃举国哀痛、人心惶惶之时!”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愈发沉痛而肃穆:“陛下身为天下之主,于此时刻,纵有万般疑惑,亦当心存悯恤,示以哀矜之意,方显我天朝上国之仁德胸怀,方能使藩邦感念陛下恩泽,愈发归心!”
“岂可……岂可以如此轻佻戏谑之语,论及他国君主之生死存亡?若此言传出,非但有损陛下圣德,更寒了天下藩国之心!”
“让他们以为我大明视其君如草芥,徒增离心离德之隐患,陛下,君不戏言啊,尤其是关乎邦交国体,一字一句,皆当权衡万千!”
王家屏说到最后,几乎是句句铿锵,引经据典,将一番君臣大义、邦交体统的道理砸了下来。
他站在那里,虽然是在进谏,却自有一股凛然不可犯的气势……
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这一刻,朱翊钧确实在王家屏身上看到了些许海瑞的身影。
朱翊钧确实被这突如其来、毫不留情的顶撞给弄懵了。
他御极近二十年,大权在握,乾纲独断,除了早年的张居正,海瑞等人,何曾被人如此当面、如此直接、如此严厉地指责过?
尤其是在自已继承人面前……
一瞬间,一股难以抑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