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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这个带着浓厚隐逸与学术色彩、甚至有些超然意味的称谓,来称呼一个管理百十个农家稚童开蒙、管着厨子账房采买的基层学官?
朱翊钧心中失笑,这确实有些名不副实,甚至……有些滑稽了。
澍儿到底年幼,只知“山长”似乎是管事的,便拿来用了。
但澍儿这看似童稚、不甚贴切的话,却也引来朱翊钧的一段沉思。
是啊!
这遍布四省、近四百处的官吏蒙学,每一处都是一个不小的摊子!
有学生、有先生、有厨子、有账房,每日消耗钱粮米面,牵扯地方官吏。
这掌管一学庶务的“管事”之位,权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他手中握着朝廷拨付的钱粮,管着学童的饭食,甚至能左右先生的去留。
这个位置,若任由地方官随意安插亲信、乡绅把持,会如何?
这长而久之,不把朝廷的恩典,变成了一桩生意。
一桩地方上的生意。
朱翊钧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可能,克扣学童口粮,中饱私囊;任用不学无术之徒滥竽充数,将蒙学变成地方势力盘剥乡里、安插人手的工具,甚至,借机向那些满怀希望的农家父母伸手索贿……
如此一来,他耗费心力、顶着压力推动的这桩“千秋功德”,岂非成了滋养地方蠹虫的温床?
成了败坏朝廷声誉的渊薮?
吏治,吏治!
万事皆系于吏治!
这蒙学之政,根基初立,人事权柄,必须牢牢抓在朝廷手中,不能假手地方……
一个清晰的构架,在他帝王心术的权衡下迅速成型。
“申爱情,张卿。”朱翊钧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目光转向侍立一旁的申时行和张学颜。
两人心头一凛,立刻躬身:“臣在。”
“皇儿所言‘山长’虽不恰,却也点醒朕一事。官吏蒙学,乃朝廷新政,惠及万民稚子。然学中庶务,牵涉钱粮、人事、教化,干系重大。”
“若其主事之人,任由地方委派,良莠不齐,恐生弊端,反污新政清名,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