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自娱,再不示人。
一腔书写的热情,仿佛被那亡国之君的精妙笔法瞬间冷却,从此只囿于方寸私趣,与朝堂、与恩赏,彻底割裂……再也没有赏赐过任何臣子字画丹书。
书画同源,赏画亦是天子雅好。
宫中秘府,收藏历代丹青妙品,朱翊钧亦常于批阅奏章之余,展卷品鉴。
然而,这爱好如同他的书法一般,始终保持着一种克制的距离感。
他欣赏,却不沉迷,他品评,却罕有因画作而兴师动众或厚赏画师之举……
兴致来时,或召一二善画近侍探讨笔意,兴致去时,便如石沉大海,再无波澜。
那些献上名画的臣子,往往也只得一句“尚可”或“收下吧”的淡淡回应,难窥圣心真正喜恶。
百官对此,唯有私下喟叹:“圣心难测,喜怒无常。”
这“无常”,并非暴虐乖张,而是一种无从把握的疏离与莫测的转向。
天子似乎总在某个节点,突然为自已划下一条无形的界限,将爱好与朝政、与臣子、甚至与“天子”这个身份的部分责任,清晰地切割开来。
更为重要,也是更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是,天子深谙帝王制衡之道,驭下之术炉火纯青,将朝堂各方势力玩转于股掌之间。
然其行事,又常悖于纯粹的帝王权术,可以翻译成,我明明什么都会,但我不用,我就感化你,影响你,走的是正道……用的是大义。
一向熟读圣贤书,自诩品德高尚的君子们,在天子面前说话,腰从来没有硬起来过……
这也是历朝历代都未曾出现过的君主。
天子不尚奢华,宫中用度力求俭省,少有兴修离宫别苑之举,与其祖父世宗炼丹求仙、其父穆宗皇帝相对宽纵的作风迥异。
而且,最为矛盾的点是,天子明明心念百姓疾苦,却又能为了更大的一些目的,而牺牲眼前的民生……
就比如经略西域,到如今为止,在朝中百官,天下诸卿看来,依然是权力的任性,帝王好大喜功的表现。
可在这种情况下,天子的所作所为,要将善待百姓放在施政的第一步。
如此种种,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