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马上就要咽气了,可老臣还是不信……”
“那阁老为何要问?”
“善梦者,思虑过多,陛下你从小聪明,想的多,想的太多,看的太远,拿此事询问,就是想告诉陛下,最后一件事情……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行事莫急,莫躁……不要……不要过得太累了……”
“朕明白了……”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陛下啊,下雪了,路滑,回宫的时候,慢一些……”
火盆中最后一块银炭突然迸裂,张居正的笑容凝固在唇角,那双曾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眼睛,此刻正蒙着层淡淡的雾气,浑浊却依然固执地凝视着他。
喉间发出断断续续的气音,像是春蚕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啃食桑叶,最终化作绵长而微弱的叹息……
他死了。
真的死了。
曾经能挥毫写下雄文策论的手,如今瘦得只剩嶙峋指节,原本的张神童,已经油尽灯……
“阁老...走好……“
“师傅……走好……”
朱翊钧的声音像是卡在喉咙里。
他很难过。
即便他已经习惯了朝堂上没有张居正存在的时光了。
整理了一番情绪,又深深的看了一番自已的老师,想要将他此时的模样牢牢的记在心中。
不知过了多久,他推开了门,走出了卧室。
此时卧室外,张家老小都在等候。
他们也看到了此时陛下眼睛微微有些红润……
“进去吧……”
说着,便踏步向前……
陈矩赶忙追上,将宫里面新送来的大氅披在了身上。
身后张居正的房内,传来了张家人的哭喊声。
而此时的朱翊钧正大步朝着张府外走去。
等到出了张府,朱翊钧发现数里长街的积雪不知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青石砖泛着冷冽的光,唯有空中纷扬的雪幕还在提醒这场风雪的肆虐。
而自已的龙辇已经停在了张府外,锦衣卫包括指挥使,同知,以及各个大一些的,出现在皇帝身边的头目,都已经在龙辇旁守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