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栏远眺,看着运河上千帆竞渡、两岸阡陌纵横、村落点缀的景象,多日来的郁闷一扫而空,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孩子般的兴奋与惬意。
他时而指点江山,评论远处山峦的走势堪比某幅古画;时而吟诵诗句,抒胸中块垒。
赵桓虽仍显病弱,但置身这开阔天地间,呼吸着自由的空气,眉宇间的阴郁也淡去了不少,偶尔也会与父亲和陈太初交谈几句。
陈太初静坐一旁,目光沉静地观察着这一切。
这安逸的航行,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宣告与演练。
船行缓慢,至暮色四合,方抵达行程第一站——雍丘。
县城码头早已净水泼街,黄土垫道,雍丘知县率领阖县属员、乡绅耆老,身着礼服,战战兢兢地跪迎圣驾。
当看到龙舟靠岸,太上皇、皇帝、秦王依次缓步而下时,知县激动得几乎晕厥,这可是他这辈子所能企及的最高荣耀了!
然而,接下来的安排却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秦王陈太初的随从早已先行抵达,传达的指令明确而简洁:只需准备洁净安全的馆驿供圣驾歇息,一应饮食起居皆由随行御厨和内侍负责,地方不得插手,更严禁铺张迎送、献礼邀宠。
知县满腔热忱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这与他预想中博取天颜一悦、进而官运亨通的情景大相径庭。
他搓着手,还想争取些什么:“王爷,下官……下官备了些本地土仪,虽不值钱,也是一片孝心……还有,县衙已备下接风宴席,请了本地最好的厨子…”
陈太初摆摆手,语气平和却不容置疑:“陛下与太上皇舟车劳顿,需静养。
你的心意,本王代领了。
接风宴就免了,至于觐见…”
他看了一眼面露失望之色的知县,略一沉吟,“明日清晨,陛下起驾前,你可率主要属员,于行在门外行礼问安,时间不宜过长。”
这已是格外开恩。
知县如蒙大赦,连连叩谢。
这一切,都源于出前陈太初与两位皇帝“约法三章”
中的关键一条:安全第一,轻车简从,杜绝地方供奉,以防不测。
安顿下来后,行馆庭院内,古树参天,夏虫唧唧。
赵佶望着雍丘的夜景,忽然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