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后退了半步。
陈太初不再看他,目光缓缓扫过御座旁侍立的几位宰辅重臣,最终定格在站在前列、脸色灰败、眼神躲闪的尚书右丞何栗身上。
这位政和五年的金榜状元,昔日的同窗,此刻紫袍玉带,却难掩那份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惊惶与心虚。
“何相!”
陈太初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整个大殿的凝滞空气,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平静,这平静之下,是即将喷的火山,“本官犹记,政和五年琼林宴上,你我同席,意气风,纵论天下。
何兄高才,言必称‘民为邦本,本固邦宁’,言必道‘士当先天下之忧而忧’!
言犹在耳,字字铿锵!”
何栗的身体猛地一颤,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不出半点声音,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陈太初向前踏出一步,甲叶摩擦,出铿锵的金铁之声,目光如刀,直刺何栗眼底深处:“本官敢问何相,今日这汴梁城中,那被砸开家门、抢走最后一口活命粮的百姓,可还是‘邦本’?那蜷缩在寒风中、抱着冻饿至死孩儿的妇人,可还值得‘先忧’?!”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带着滔天的怒火与悲愤,在大殿穹顶下轰然回荡:
“议和?!
岁贡?!
你们以为,割肉饲虎,虎便不噬人了吗?!”
陈太初戟指殿外,仿佛要戳破那重重宫墙,直指汴梁的累累伤痕,“金人索要的,不是岁币!
是抽我大宋之筋,断我大宋之骨!
是要掏空我大宋最后一丝元气!
今日你们将府库搬空,将百姓搜刮殆尽,双手奉上!
待金人舔舐完这些血肉,养足了力气,去而复返之时——”
他环视殿中那些或低头、或色变的主和派大臣,声音如同淬毒的冰凌:
“我大宋,将无钱募兵!
无粮养军!
无铁铸甲!
无箭御敌!
将士空着肚皮,穿着破衣,拿着锈刀,如何抵挡虎狼之师?!
那时,败亡之,将远胜今日!
这,就是你们求来的‘和’?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保境安民’?!
此乃亡国之‘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