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十一年二月十二,黄昏,汴梁城外。
凛冽的北风裹挟着刺鼻的焦糊气与运河的湿腥,抽打着城头猎猎作响的“宋”
字龙旗,也抽打着城外旷野上,那一片片如同钢铁丛林般矗立的营盘!
死寂的空气里,唯有战马偶尔的响鼻与甲叶摩擦的细碎金铁声,在铅灰色的烟云下回荡,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肃杀!
西郊,背嵬军营,中军大帐。
鲸油灯盏跳跃着昏黄的光晕,将岳飞玄铁山文重甲的身影拉长,投在冰冷的帐壁上,如同沉默的山岳。
他枯黑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湛卢”
重剑冰冷的剑柄,目光穿透帐帘,死死钉在铅灰色天幕下,那座被硫磺烟云笼罩的煌煌巨城轮廓上。
汴梁四门大开!
街市如常!
漕帮巡街!
漏泽施粥!
这诡异的平静,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勒得他几乎窒息!
“报——!”
一名身着皇城司玄色鱼服、面白无须的小黄门,如同鬼魅般闪入帐中!
他脸色煞白,额头冷汗涔涔,双手颤抖着捧出一卷明黄绢轴!
绢轴末端,赫然盖着猩红的“皇帝之宝”
玉玺!
“岳岳帅!
陛下密旨!”
小黄门声音尖利,带着哭腔,“秦王陈太初!
刊妖言!
乱社稷!
挟工部!
控京城!
形同谋逆!
罪不容诛!
着岳鹏举!
即刻率背嵬铁骑!
攻西水门!
入汴梁!
擒杀逆贼!
取其级!
献于阙下!
不得有误!
钦此——!”
“擒杀逆贼取其级”
岳飞枯黑的脸庞肌肉猛地剧烈抽搐!
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心尖!
他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紧剑柄!
骨节捏得咯咯作响!
一股混杂着暴怒!
惊骇!
与撕裂般痛楚的血气猛地冲上喉头!
“秦王殿下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