硫烟蔽日账册寒,墨字如刀破云开
靖康十一年正月十九,汴梁,工部衙门。
铅灰色的天幕低垂,压着工部衙门破败的飞檐斗拱。
凛冽的北风裹挟着刺鼻的硫磺焦糊气与运河的湿腥,抽打着门前那对早已剥落朱漆的抱鼓石。
衙门内,前院空荡,枯草在青石板缝隙间瑟瑟抖。
正堂大门洞开,一股混合着陈年霉味、尘土气息与冰冷墨香的浊气弥漫而出。
正堂内,光线昏暗。
几盏鲸油灯在寒风中摇曳,将堂内人影拉扯得扭曲晃动。
巨大的紫檀公案上,堆积如山的账册、卷宗几乎将案面淹没。
账册封面泛黄卷曲,墨迹新旧不一,有的甚至沾染着可疑的油渍与霉斑。
空气里弥漫着灰尘翻腾的呛人气息与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
陈太初玄色常服,端坐主位。
他面前摊开一本摊开的《天工院物料支用总录》,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枚温润的玄龟墨玉佩,目光沉静如水,落在账册上那密密麻麻、墨迹淋漓的数字上。
王烈一身玄铁轻甲,按刀侍立一侧,脸色铁青,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面前也摊着几本账册,枯黑的手指死死捏着一页泛黄的纸,指节捏得白!
“王爷!”
王烈声音嘶哑,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您看看这个!
靖康八年十月‘神威大将军炮膛线精研专项’!
支银三十万贯!
物料采买名录里光是‘昆仑精铁’就报了十万斤!
可下官查了库房底档!
那一年整个天工院入库的昆仑铁才不到一万斤!
其余九万斤的账都是空的!
银子却实打实划走了!”
他猛地翻过几页,手指重重戳在另一行墨迹上!
“还有这个!
靖康九年三月‘鹰隼炮炮架减震秘术攻关’!
支银十五万贯!
请了三个所谓的‘西域机关大师’!
每人月俸一千贯!
在院中住了半年!
结果屁都没放出来一个!
银子也没了!
人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