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窝深陷,唯有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如鹰隼,燃烧着近乎殉道者的炽热光芒。
君主立宪,四字说来轻松,实则千头万绪。
如何限制君权而不使其反弹?如何保障民权而不致混乱?如何理清中央与地方权责?如何确保军队国家化?如何建立有效的监督制衡机制?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既要触动根本,又需把握分寸,避免激化矛盾,引动荡。
这需要极高的政治智慧、缜密的制度设计以及……难以想象的耐心与精力。
老管家陈安,如今已是府中总管,看着主人日渐憔悴,心中焦急万分。
他深知劝不动王爷休息,便只能想方设法在细节上体贴。
夜深时,他会默默端上一碗温热的参汤或清淡的夜宵;在陈太初揉着眉心短暂歇息时,他会凑上前,絮絮叨叨地说些汴梁城中的趣闻轶事,试图分散主人的心神。
“王爷,您听说了吗?城东张记绸缎庄的老板,前儿个得了个大胖孙子,高兴得在店门口撒了三天的铜钱!”
“还有啊,漕帮的刘老大,昨个儿在樊楼喝多了,非说自家祖上是跟程咬金拜过把子的,要表演三板斧,结果一斧子劈歪了,把人家楼梯扶手给砍了,赔了五两银子…”
“今早市集上,有人卖会唱歌的画眉鸟,引得好多人围观…”
陈太初通常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嘴角会牵起一丝极淡的笑意,算是回应。
这些充满烟火气的市井琐事,如同沉闷书房中偶尔透进的一缕清风,虽短暂,却也能让他紧绷的神经得到片刻的松弛。
他知道,这是陈安的一片苦心。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在陈太初全力扑在新政设计之时,一场意外的“风波”
从深宫中漾出涟漪。
延福宫的太上皇赵佶,自那日听陈太初描绘黄山奇石后,便如同着了魔一般,整日魂不守舍,对着宫苑中的假山石唉声叹气,反复念叨着“黄山之石,究竟如何奇绝?”
“此生若不能亲见,实为憾事!”
甚至开始命内侍收拾行装,摆出一副即将南巡的架势。
这可急坏了皇帝赵桓。
国家初定,百废待兴,新政方启,千头万绪,他这个皇帝尚且病体支离,困守深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