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靶子。
整个陈府别院,从上到下,都笼罩在这种低沉不安的氛围中。
从最初得知要撤离汴梁的震惊与抗拒,到一路颠簸浮海的惶恐,再到如今落脚这陌生之地的茫然,巨大的落差与对未来的不确定,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仆役们行走做事都小心翼翼,不敢高声语,唯恐触怒了心事重重的主家。
书房内,陈太初刚刚与几位从各地赶来的核心僚属——染墨、白玉娘(已悄然抵达)、王奎(从金山紧急返回)等——议完事。
他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唯有眼底深处的一丝疲惫,透露着连日来的殚精竭虑。
他信步来到赵明玉的院落,看到妻子悲戚的模样,心中亦是一痛。
他走上前,轻轻将手按在她微微颤抖的肩上。
“明玉,”
他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带着一种能让人心安的力量,“放心,忠和不会有事。”
赵明玉猛地抬头,泪眼婆娑地望着他,眼中满是急切与质疑:“你怎么知道?京城现在就是虎口!
官家…官家他恨你入骨,岂会放过忠和?”
陈太初微微摇头,目光冷静得近乎冷酷,分析着最残酷的现实:“正因恨我入骨,他才更不会轻易动忠和。
忠和现在是他手中最重要的筹码,一张能牵制我的牌。
只要我还在海外,还有力量,他投鼠忌器,反而要保证忠和的安全,甚至要做出优待的姿态,以示‘仁德’,安抚那些尚且观望的人心。”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相反,若我此刻沉不住气,自投罗网,返回汴梁,那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届时,我们全家,包括忠和,才会真正任人宰割,再无生机。
现在的局面,看似凶险,实则是一种危险的平衡。
忠和的安危,与我的生死和力量,是绑在一起的。”
赵明玉是聪慧之人,一点即透。
她怔怔地看着丈夫,虽然心中依旧刀割般疼痛,但那灭顶的恐慌却渐渐被这番冷静到残忍的分析稍稍压了下去。
她明白,丈夫说的是对的。
这是政治,是博弈,容不得太多妇人之仁。
“可是…可是我就怕…就怕他们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