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十年正月十六,琉球基隆港,玄龟帅府正堂。
硫磺烟云低垂,将铅灰色的天幕压得如同浸透桐油的裹尸布,浑浊的暗黄色光晕笼罩着整个港口。
议事厅内,死寂如同凝固的沥青,唯有粗重的喘息声与压抑的怒火在硫磺焦糊气中无声燃烧。
红地毯上,紫檀算盘珠崩裂四溅,粗陶茶碗碎片混着冷茶泼洒,如同凝固的血污。
罗江如同一头被铁链锁住咽喉的暴熊,赤红着双眼在厅堂中央焦躁踱步,枯黑的手掌死死按在腰间刀柄上,骨节捏得咯咯作响!
刘三胖脸煞白,冷汗浸透绸衫;
柳德柱枯瘦的手指神经质地抽搐;
白玉娘丹凤眼寒光如冰锥,死死钉在染墨脸上!
染墨枯瘦的身躯挺得笔直,玄色枢密院软甲在摇曳的鲸油灯下泛着冷硬的乌光。
他无视罗江择人而噬的凶戾目光,无视满堂几乎凝成实质的怨毒,声音平静得如同在宣读一份无关紧要的货单:
“不愿琉球护航者自可保留船上战具”
他枯瘦的指尖轻轻拂过腰间那枚冰冷的“玄龟都督”
金印,“然自即日起琉球军械局所产‘惊雷铳’、‘鹰隼炮’、‘破甲锥’及‘无烟火药’将不再对其出售!
更不会提供任何维护与弹药补给!”
他目光如电,扫过众人骤然剧变的脸色,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诸位若有本事自造火器自配火药自研炮术尽可一试!”
“只是”
他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冰刀刮骨!
“琉球‘天工院’新研‘连珠铳’射三倍于‘惊雷’!
‘穿山炮’破甲五倍于‘鹰隼’!
‘雷火弹’爆燃十倍于‘掌心雷’!
更兼‘铁甲舰’新式水密舱与蒸汽轮机图纸皆在本院!
不知诸位手中那些仿制的烧火棍和修补的破船能否扛得住下一波海盗的新式炮艇?!
能否追得上未来十年的海疆风云?!”
死寂!
比方才更甚的死寂!
如同无形的巨手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
罗江按在刀柄上的手僵在半空!
赤红的眼珠死死瞪着染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