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九州城的晨光泼洒在谢家层层叠叠、压迫感十足的乌黑屋檐上。
李青萤推着谢观雪的轮椅,沿着府中一条相对僻静的回廊缓缓行进,轮椅的硬木轮子碾过青石板,出单调而清晰的“咯吱”
声。
谢观雪坐得笔直,一身玄青色的半旧衣袍衬得他的脸色愈冷寂,如同终年不化的山巅雪。
他微垂着眼睫,目光落在自己搁在膝头的手上,那双手骨节分明,曾经握剑时纹丝不动,如今却只剩下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
李青萤的手稳稳地搭在轮椅靠背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在穿过廊檐缝隙的几缕光线里,左颊上青白交织的胎记格外清晰。
两人之间流淌着一种无需言语的紧绷。
昨夜惊动灵力监测大阵后,虽然谢坤被谢听澜糊弄过去了,但谢震天还是异常震怒,在府里展开了严密的盘查,那无形的压力仍沉沉地压在两人的头顶,未曾散去。
“尾巴还在?”
李青萤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微风吹过草尖。
她微微侧过头,目光并未看向身后,只是专注地盯着前方回廊转角处一丛开得有些颓败的月季。
谢观雪几不可察地颔。
他并未回头,但神识感知中,那两道如同跗骨之蛆的气息,从他们离开院门起便不远不近地缀着,始终保持着三丈左右的距离。
一道气息沉稳,带着谢家护卫特有的、训练有素的铁血味道;另一道则轻浮些,带着毫不掩饰的窥探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嗯。”
谢观雪应了一声,声音低沉平缓,听不出丝毫情绪:“两条狗。”
李青萤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翘了一下,随即又迅抿平:“那……今日的戏码,就按咱们昨夜商量的来?”
准备物资的事交给了谢听澜,他们今天打算去器阁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的小玩意儿。
谢观雪不动声色地点头。
李青萤眨了眨眼,那双清亮的眸子里褪去方才的凝重,非常丝滑地换上了一层纯粹的、带着点市井小民般没见过世面的兴奋光彩:“听说器阁新到了一批从东海来的新奇玩意儿,可有趣了呢!
咱们去看看嘛,观雪哥哥!”
那声“观雪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