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挂在指尖,亮得扎眼,就像一颗赖着不肯落地的露水。
李沧澜没动,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一口气就打破这诡异的平衡,这滴血仿佛不是他自己的,倒像是命运卡在嗓子眼的一根刺,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护心符残片扣在右手指节上,金纹像小锁链,勒得皮肤麻麻的。
他用左手慢慢把它抠下来,那动作慢得就像在拆炸弹引信,然后贴到右腿外侧那片灰斑边缘。
“嘶……”
不是疼,是冷。
那股寒意顺着经脉往上蹿,比冰锥子还快,一直冲到大腿根儿。
他咬住舌尖,不是为了让自己清醒,而是怕自己笑出声。
刚才吞黑雾的时候还挺豪迈,现在才知道,麒麟踏天步这玩意儿真不是人能练的。
每踏一步,腿骨就好像被凿子一点点雕成石像。
现在左脚刚落地,右腿膝盖以下已经灰得不成样子,裂纹密密麻麻,像蜘蛛网一样,风吹一下感觉都能碎成渣。
“你这腿,再走一步就得自己背着回去咯。”
林雪薇的声音从背后飘过来,带着点刚熬完夜的沙哑,“我说,你是不是把‘极限’俩字当成通关文牒啦?”
她蹲下来,手里托着个小瓷瓶,淡金色的药膏泛着微光,还隐隐约约有一丝龙吟声,听着不像是特效音,倒像谁家宠物猫在打呼噜。
李沧澜没回嘴,只是盯着她手腕,那里有一道浅疤,是三年前他被毒蛟咬伤时,她替他挡剑留下的。
那时候他还装傻,现在却看得明明白白:她递药的手指微微颤抖,不是害怕,是心疼。
“清心玉粉加上叶清歌昨晚割下来的剑灵之血。”
她一边抹药一边说,“她说你要是变成石头,她就把你当镇宅石狮子供着,天天骂你醒过来。”
药膏碰到皮肤的瞬间,李沧澜脑门“轰”
的一下,眼前的画面像切片一样播放——
他自己站在天梯尽头,全身都变成了石头,连睫毛都是石头做的,风吹不动,雨也打不湿。
叶清歌跪在他脚边,手指轻轻擦过裂缝,动作温柔极了,眼泪砸在地上,碎成好几瓣。
她没哭出声,但嘴唇动了动,好像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