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堆摊竹简上，头枕着冰冷的竹片，脸颊压出了清晰的红痕，几缕柔软的发丝被汗水黏在光洁的额角。

她呼吸均匀绵长，显然已经沉入梦乡，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着，像两把小扇子。

而房间的另一头，白雪被淹没在更高的书堆之后，只露出一个专注的侧影和一头乌黑的长发。

她手中捧着一本厚重的《荆州风物志》，纤长白皙的手指在泛黄的书页上快速而稳定地划过。

目光如电，专注而锐利，一页接着一页，速度快得只留下翻书的轻微脆响。

房间里进来人，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与眼前流淌的文字长河。

韩星河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泛起细密的疼，只能悄无声息地走到蔡文姬身边，缓缓坐下，没有惊扰她的酣梦。

不知过了多久，蔡文姬的睫毛颤动了几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当模糊的视线聚焦，看清身边那张熟悉的脸庞时，她猛地一惊，睡意瞬间飞走，慌忙坐起身，带落了几片竹简。

“哥哥？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儿了。”韩星河伸出手，温柔地替她拂开粘在脸颊的发丝。

“傻丫头，学不进去就别硬撑了，术业有专攻，哥哥也不希望你这么累。”

蔡文姬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用力摇头：“不！我要学！夏炎哥哥他们说…学精通了就能让南越就能更稳固，哥哥就能更轻松了！”

“卧龙凤雏，得一人可安天下！我们一定要争取到！”

一瞬间，韩星河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心疼和难以言喻的酸涩，伸手将蔡文姬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傻丫头…”

“其实哥哥…并没有那么想要这天下，能拥有你们就足够了。”

这句话说出口，连他自己都感到一丝迷茫。

曾经那个振臂高呼要拯救黎民于水火的麒麟圣子，似乎正在这沉重的王冠和债务下变得面目模糊。

蔡文姬仰起小脸，清澈的眼眸里满是困惑和不解，像纯净的湖水映照着他内心的矛盾。

“可是…哥哥以前不是说，天下还有好多人受苦受难，我们要去拯救他们吗？”

韩星河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苦笑起来:“是啊…为了一时冲动的理想，不断地去撞那南墙…撞得头破血流。”

“走吧，别看了，哥哥带你出去透透气，玩一会儿，这书山看着就让人头疼。”

“啊？”蔡文姬惊讶地睁大眼睛。

“可是…我还要读书啊！任务还没完成呢。”

韩星河不由分说地把她从书堆里抱了起来，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有你白雪姐姐在呢，”

“她过目不忘的本事，可比你厉害多了，这些书，对她来说，小菜一碟。”

事实上，白雪的读书能力堪称一绝，毕竟墨家那么多书，她都能倒背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