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耳根有些发烫,摸出奶糖剥开往她嘴里塞:“尝尝这个,波斯商人说是骆驼奶熬的,甜得很。”
马皇后接过奶糖,很自然地把糖掰成两半,一半塞回他嘴里。
“昨儿福宁给玉华梳头,俩孩子说着说着突然笑了。”马皇后笑着说道:“玉华这孩子,跟你一个倔脾气,疼狠了也不吭声。你八岁放牛挨地主家鞭子时,不也咬着牙说‘等咱当了皇上’……”
朱元璋伸手摸向腰间,那个绣得歪歪扭扭的平安符,就是南康公主绣出来的。
今早他正在批《垦荒令》,小女儿偷偷塞给他这玩意,现在想起来,才记得小姑娘当时连头都不敢抬。
朱元璋脸上有点挂不住,气势一时像只拔了毛的公鸡,他干巴巴地说:“北元遗孽未清,浙西水患又起,标儿连日审阅《鱼鳞图册》……”
“所以玉华就该是折子堆里溅出的墨点?”马皇后起身,语气不悦:“闺女们要的哪是绫罗绸缎?你批一百道圣旨,也抵不过陪她们放次纸鸢。”
“还说我慈母多败儿。”马皇后故作生气:“要不是你这当爹的前后忙得不看看孩子,哪儿轮得到我?”
朱元璋梗着脖子哼了一声,眼神中却压抑不住地流淌出暖意。
马皇后把千层底拍在他膝头,像个寻常人家的妇人般说道:“我这老了手也没准,这鞋底照着好几年前的鞋样子纳的,也不知合不合你现在的脚。”
她说着抽出根银针,把线头在唇间轻轻一抿,笑着说:“昨儿玉华问我,父皇的靴子为何总磨右边——小丫头偷量了你的鞋样,说要学着纳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