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了双眼,一时难以置信,原来眼前之人,正是一年前的那位老艄公,除了他们二人外,唯一听过此曲的人。
“何须问……”
玲儿眼角低垂,思绪似乎回到了一年前和仕林泛舟同游,策马扬鞭的爽朗日子。
老艄公闻言,摸着脑袋,似有些难堪道:“姑娘不便说……老朽便……”
“不不不!
船家误会了,我是说此曲名唤《何须问》。”
玲儿莞尔一笑,解释道。
“原来如此,《何须问》。”
老艄公摩挲着双掌,坐在船头,“好名字,好名字。”
玲儿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老艄公,回忆着往昔的点点滴滴,不禁红了双眼,哽咽道:“老艄公……可如今兵荒马乱,怎得还在此地?没有和百姓一起南渡吗?”
江水拍打着船舷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
老艄公闷声长叹,蹲下身解开腰间的葫芦,浑浊的酒液泼在舱板上,在木纹里蜿蜒成血色的溪流:“今日正巧是老大和老二的头七,昨日老三也随他两个哥哥去了。”
他突然抓起酒葫芦狠狠砸向江面,惊起一群栖息的水鸟,“可周大人说,得把姑娘平安送到对岸,等你们到了,老朽这条命,也该随他们去了。”
“老艄公……”
泪水模糊了她双眼,此刻她才明白,战争不仅夺取了那些年轻士卒鲜活的生命,同时也毁了一个个家庭,她也才意识到,自己留下的最后玉石俱焚的毒计,背后将会承载多少沉重的代价与悲伤。
玲儿缓缓低下头,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眼角滑落,“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泣不成声:“是我负了你们……让老艄公……白人送黑人……对不起……”
老艄公踉跄着扑过来,布满老茧的手像铁钳般攥住她的手腕。
他的瞳孔里跳动着落日的余晖,映出玲儿苍白的面容:“姑娘可知二十年前,金人攻破历阳时,老朽抱着襁褓中的老大在死人堆里爬了三天三夜?”
他的指节泛白,双目泪水盈盈,“如今三个儿郎能死在保家卫国的战场上,老朽”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珠溅在玲儿的裙裾上,“老朽这辈子,值了。”
“老艄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