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病房里人来人往。
陌生面孔来来去去,五官特征很快就逐渐融在一起,让柴司分不清谁是谁了。他记得有交警,护士,医生,警探,社工……每一张肉色的模糊面孔,都会张开嘴巴,向他涌出无穷无尽的问题。
你妈妈是谁?
你们从哪里上的高速?
你注意到车门了吗,是关着的吗?她是不是跳车了?
你爸爸呢?哦,从没见过?
那你家里还有别的什么亲戚?
除了能够回答“我妈妈名叫黛菊·门罗”之外,柴司一个问题也答不上来。
柴司以前有时候会幻想他其实有爸爸,而且他是一个CIA探员,一直潜伏国外;或者是个顶尖科学家,在研究一個秘密项目,所以不能见面——都是小孩很平常的幻想。
但是那几天里,打着石膏的柴司,独自坐在医院床上,看着一个又一个陌生人进来、出去,在病房里留下零食,喝空的咖啡纸杯,烟头,联系名片,和无数问题……
以前种种天真幻想在现实面前脱落了,就像他蜕去一层早已不适用的壳。
“就我一个人,”他对员警说,“现在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了。”
那一天,他听见门口的几个人在说话——他们到底是警察还是社工还是别的什么人,对小孩来说不好分辨。
“我干这一行几十年,没见过这样跑掉的妈。”那中年男人嚼着烟草,说:“早上出门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