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到床上时,已是深夜。万籁俱寂,她却毫无睡意,控制不住地反复回想今天梁颂安所有异常的举动,亲自下厨、夹菜、邀约同行,以及最后那莫名的不悦。
这些细节像电影片段一样在她脑海中循环播放,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都被她拿出来反复咀嚼、分析。
她很不争气地早就知道,梁颂安的一举一动,哪怕只是一个微小的眼神,都足以轻易牵动她所有的思绪和情绪,而她,却一点儿也不想改变这种近乎“卑微”的现状,甚至甘之如饴。
大概是因为一整晚都处于高度兴奋和胡思乱想的状态,沈时雨压根就没睡几个小时,意识在清醒与迷糊之间反复横跳。等到第二天清晨预设的闹钟尖锐地响起时,沈时雨整个人还处在一种迷迷糊糊、睡眠严重不足的混沌状态,头痛欲裂,眼皮沉重得像是灌了铅。
她挣扎着关掉闹钟,强迫自己爬起来,用冷水洗了把脸,才稍微驱散了一些困意。看着镜中眼下淡淡的青黑,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仔细地化了点淡妆加以遮掩。
提着收拾好的小行李箱出门,刚走到楼梯拐角,就迎面遇上了同样准备出发的梁颂安。他今天穿得很休闲,简单的白色棉质衬衫搭配卡其色长裤,少了几分平日的严肃冷峻,多了几分清爽的少年气,让沈时雨的心跳又不争气地漏跳了一拍。
她下意识地扬起一个有些拘谨的笑容,打了个招呼:“颂安哥,早。”同时,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神色,担心他还在为昨晚的事情生气,表情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怯弱和讨好。
梁颂安看着她那副像是生怕被主人责罚的小动物般的模样,实在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吓人了,能把这只时而胆大妄为、时而胆小如鼠的小狐狸吓成这副样子。
他抿了抿线条优美的唇,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早”,点了点头,算是回应。然后,在沈时雨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他极其自然地伸出手,将她手中那个略显沉重的行李箱接了过去,轻松地提在手中,仿佛那轻若无物。
“诶?我、我自己来就好……”沈时雨下意识地想拿回来。
梁颂安却像是没听到她的抗议,已经转身步伐稳健地向楼下走去。等沈时雨从这突如其来的体贴中回过神,小跑着跟到车库时,梁颂安已经将她的行李和他自己的那个黑色旅行包一起,稳妥地放进了那辆黑色SUV的后备箱里。
“砰”的一声,后备箱门关上的轻响,也像是敲在沈时雨的心上。
梁颂安绕到驾驶座旁,拉开车门,对还站在车边有些无措的沈时雨说道:“我来开车吧,你坐副驾。”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说完便自己弯腰坐进了主驾驶的位置,系好了安全带。
沈时雨站在原地,看着他已然坐定的身影,那句“我可以开”的提议被堵在了喉咙里。她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淡淡的阴影。一股难以言喻的难过和失落悄然漫上心头。
好像……她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连为他当司机、分担路途辛苦的价值都没有。在他面前,她似乎总是那个需要被照顾、被安排的角色,这让她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自我怀疑。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鼻尖的酸涩,默默地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车内,弥漫着一种混合了皮革、清淡香氛以及独属于梁颂安身上的干净气息的味道。引擎启动,发出低沉的嗡鸣,载着各怀心事的两人,驶向了前往溪山古镇的道路,也驶向了未知的、充满忐忑与期待的两天。
车子平稳地驶出市区,窗外的景色逐渐由钢筋水泥丛林转变为绵延的绿色。
沈时雨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目光落在窗外飞速后退的行道树上,内心却远不如表面看起来这般平静。身侧梁颂安专注地开着车,侧脸线条冷峻,车内只有低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