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道顺子每天都来山坡上等郑老板,阿勇也加入其中,一连十来天跟着他一起等。可小孩却因为他这个“新村长”“不称职”,一直不愿意和他说话。
顺子心里想,要是商贩一直不来,他就决定一直不跟阿勇叔说话。
阿勇倒也不至于跟一个小孩置气,他抓了一颗土块捏碎,自言自语问道:“今天也没来吗?”
没人回答他。
两人在烈日下干坐一会儿后,阿勇站起来拍拍屁股,长长地叹了口气,他低头看向脚边的小孩问道:“顺子,想修路吗?”
顺子这回终于有反应了,他顶着阳光眯眼,真心实意地点头,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做梦都想。”
想。想修路。想让阿爹治病方便些,他想让阿爹活得久久的,陪他久久的。
汉子黝黑的面庞很是动容,他点点头,说:“他不来,我就去找他,求也要求他帮我们修路。”
顺子这才发现阿勇叔背了个包袱。
汉子身影慢慢走下小坡,顺子想问他知道那人住在哪儿吗,可人走远了也没开口。
他还是很生气,生毛墩子和刘疙瘩的气,生村民的气,但这些人都不能让他具体怪上谁,他只好怪上阿勇叔这个新村长。
顺子真想做大人啊,小孩说十句话都没人听,大人相互说一句他们回家就能翻来覆去地想。
这些大人真奇怪,当初直接答应不好吗?商量来商量去,最后终于愿意松口,结果呢,人家不来了。
这都半个月了!
这都半个月了,阿勇比谁都心慌不安。
这段日子他无比理解小孩在山坡等人的心情。什么都做不了时,就真的只能做“等”这件事,不等就更无事可做,更着急上火。
他不辞辛苦走去隔壁圪节村打听,想知道郑老板是否有去那头收笋干,结果人家说早来收完了,清明前来一次,谷雨后又来了一次。这话叫阿勇心慌意乱,就怕从村民口中听到郑老板要给他们村修路。
幸好明里暗里打听半天也没人提到。
现在没说不代表往后不说啊,他悬着一颗心回村子继续等待。
阿勇动动身上的包袱,低头快步走在山道上。他并不知道郑则住在哪里,仅凭运气出去走走、问问,若是什么都不做他只会更加不安。
他往外走时,牛车也在慢慢往里走。
周舟吃完馒头挪到他相公身边挨着,闲聊道:“要是这次村民还不同意怎么办?”
怎么办?
不知是周爹的话让郑则有信心,还是身边紧挨的人让他不再犹豫,郑则这段时间想清楚了一件事:他本就圆满。这事要能成,于他而言是锦上添花是好事一件,要没成,他没有损失。
那还怕什么。
想清楚后郑则突然觉得先前都白想了。
总之,他如今对樵歌沟不再有前面两次商议的犹豫,“不怎么办,不同意,就直接大骂发不了财,骂醒算他们好命。”
周舟一脸不悦地偏头看人,干嘛学他啊!学人精小则......“骂不醒呢?”
“算我好命。”
什么就算你好命了,周舟被他的一本正经逗得哈哈大笑,四周荒芜的山道上回荡着他的笑声,周舟竖起耳朵听突然觉得怪渗人,立马紧闭嘴巴了。
他讪讪停下时,郑则却笑出了声。
两人笑笑闹闹在路上说话也不觉无聊,不知走了多久,郑则突然说:“前面有人。”
哪里?周舟往前方看去,真的有人!
远处的人见到他们顿住,仿佛在确认,愣了一瞬后拼命跳起来朝这头招手,那人大声喊道:“郑老板!郑老板!”
夫夫俩对视一眼,熟人。
寂静的山道久违迎来山外客人。
牛车在狭窄小道缓慢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