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再说另一头,官驛里头那张四娘收拾好东西,同宋妙告了辞,便往家中而去。
她忙忙碌碌,少有停歇,但到底学了许多东西,不过半天功夫,既晓得了合炒菜怎么做,揉面又有什么技巧,烙春饼需要什么讲究,简直大开眼界,尤其自己先后炒的那韭菜河虾,当真味道一口就吃得出头先前炒的一盘相比,进步极大。
人在真正学到东西,尤其明確感知到自己在进益的时候,那种心头的满足感是可以抵过一切的。
张四娘回家时候,把日间宋妙所教想了又想,记了又记,唯恐哪里漏了,因知自己差事多半已经落定,心中只有欢喜和踏实,半点不觉得累。
才走到半路,眼见前头就是自己家巷子口,那路口处却站著一人,十分眼熟。
张四娘心中一喜,小跑著上前,叫道:“三郎!”
后者听得她叫,又见了张四娘本人当面,也是喜滋滋忙迎上来,叫一声“四娘”。
此时早过了饭点,后头那“三郎”却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干荷叶包,递过来道:“你看这是什么!”
张四娘接过一看,惊喜万分,叫道:“甑糕!你哪里来的”
那三郎得意道:“我今儿接了个活,给人送二里坝那边去,正巧他家办喜事,给了个这甑糕做喜饼,我看里头红枣多,指定甜,晓得你喜欢吃这个,就给你捎回来了!”
又道:“你快吃!快尝尝甜不甜!”
张四娘听得对方这么说,果然当先咬了一口,说一句“甜”,却又把那干荷叶包递了回去,道:“你也吃!”
三郎忙摆手,道:“特给你带的!”
“你不吃,我也不吃了!”
两人你推我让,到底头对头挨著分吃了这甑糕。
原来这三郎就是张四娘前两年说的亲。
两家都是打渔的,打小就认识,感情也好。
时下不甚讲究男女大防,尤其市井百姓之中更没那许多说法,有了婚约的少男少女把臂外出,同游同逛,常见得很,尤其两家婚事就定在年末,互相早当做一家人看。
等吃完甑糕,张四娘却是忽的醒悟过来似的,忙问道:“水涨得那样高,你怎么还敢往二里坝那边走”
王三郎道:“最近水急,鱼也不好捞,我想著难得有个活计,撑几杆子就到了,閒著也是閒著,多得几个钱还能攒起来——我想给你买块铜镜,临子家给他新媳妇买了,带著桌子,上头摆个铜镜,簇新簇新的,他岳母娘別提多满意了!”
张四娘道:“我不用那个,什么不好照脸装一盆清水,对水一照,不比什么镜子都照得清楚这钱你攒起来,咱们以后还有旁的用的地方——我一直给你攒著钱哩,冬日里捞网手冷,我想著买两张皮子给你同我哥各做一副手套、一双皮靴,也不怕湿水,也不怕冷,只皮子怪贵的!”
“用不著,我不怕冷!”
二人边走边说,张四娘不住嗔怪对方不注意水势水深,那王三郎则一直顾著要给心上人买镜子胭脂。
最后还是王三郎赔了不是,只说明日再不做这样事。
然则他到底忍不住嘆一口气,道:“这阵子鱼也不好得,船也不能撑,总不能一直乾等著吧眼看过不了两个月又是夏汛,就这么干耗日子,还怎么得钱我还怎么娶你进门”
“一年到头已是够辛苦的,不行就歇一阵子,看看岸上有什么工,咱们找找旁的活计支应支应得了!”
“哪有那么好找,不独我们捞鱼摆渡的,眼下河边漕工、苦力,另还有在这一带摆摊卖货的,一应都没了生计,伍哥子他们都上岸找了十来天了,也没捞到几个活计去做,更何况我。”他顿了顿,“倒是你,先前说浣衣坊好一阵子没了活计,不如也歇一歇我这还攒了几个钱……”
说著就要往袖中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