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卑弥呼陛下统治下,虽偶有部族纷争,大体还算安稳。然而……然而数年前,女王陛下竟离奇失踪,连同那象征王权正统的汉授金印,也一同不知所踪!”
提及此事,难升米脸上浮现出痛苦与屈辱交织的神情。“国不可一日无主,印不可一日失其凭。当时,国中大事皆由国相相壹把持。正是他,派遣了外臣与同僚都市牛利,远渡重洋,前来上国,恳求当时的……北汉皇帝陛下,仿制新的金印,以定国本。此事,太守您是知道的。”
公孙恭点了点头:“不错,此事本官记得。我主陛下听之贵使的来意之后,又命匠作重刻了金印交付尊使送回国内,而那都市牛利尊使,因其精通舟船之术,被留在我北汉,协助督造战船,以为换取新印之条件。”
“正是如此!”难升米急忙应道,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蒙北汉皇帝陛下恩典,赐下新印,我邪马台国本以为可渡过难关。谁料……谁料那国相相壹,竟是包藏祸心的巨奸!”
他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起来:“新印到手,相壹权势更盛。他欺瞒国人,宣称女王病重隐居,实则……实则竟是将卑弥呼女王秘密囚禁了起来!直到数月前,女王的亲弟弟,卑弥弓大人,历经千辛万苦,才终于查明了真相:原来女王陛下竟是被国相相壹秘密囚禁了!”
宴厅内鸦雀无声,只有难升米悲怆的声音在回荡。“真相大白,相壹索性撕破了伪装!他勾结了国内大小十七个心怀叵测的部落头人,悍然发动了叛乱!他们兵力强盛,准备充分,我王室军队猝不及防,节节败退……如今……如今国都邪马台城已然陷落贼手!”
难升米说到这里,眼眶泛红,几乎要落下泪来。“女王的弟弟卑弥弓大人为了营救女王陛下,率领我等忠于王室的族人,浴血奋战,但还是被十七个部族联军打败。卑弥弓大人只好杀出重围,一路北逃,如今……如今只能退守到与徐国相邻的一座名为‘傩’的小岛之上,苟延残喘。全赖徐国念在唇亡齿寒,提供了些许粮草支援,我等才能在那弹丸之地上勉强支撑……但相壹叛军势大,围攻日急,傩岛危在旦夕,卑弥弓大人性命堪忧啊!”
他再次向着公孙恭深深拜倒,额头几乎触地,声音哽咽而决绝:“太守大人!邪马台国奉汉正朔已久,视北汉为父母之邦。如今国祚倾覆,奸臣窃国,王室蒙难!卑弥弓大人命外臣冒死前来,恳请上国皇帝陛下,念在昔日情分,念在宗主之谊,速发天兵,跨海东征,助我王室平叛复国!此恩此德,我邪马台国上下,永世不忘!”
话语落下,宴厅内一片寂静。只有烛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轻响。所有北汉官员都面露震惊之色,相互交换着眼神。跨海用兵,援助一个远在重洋之外的岛国?这其中的风险、耗费,简直难以想象。
公孙恭面沉如水,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他完全理解了难升米之前的失态。这不再是寻常的朝贡或贸易,而是涉及一国政权更迭、请求军事干预的重大外交和军事请求。他需要仔细权衡,这背后的利害关系,以及该如何向远在京都的皇帝吴权禀报。
良久,公孙恭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严肃:“难升米大人,请起。贵国之情状,本官已深知。王室蒙难,奸臣当道,确实令人扼腕。汝之忠心,日月可鉴。”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加审慎:“然,跨海调兵,事关国策,非同小可。非本官一介辽东太守所能决断。必须即刻禀明圣上,由陛下与朝中公卿共议。”
难升米知道,这已是公孙恭职权范围内所能做出的最快、最稳妥的安排了。他再次躬身,声音沙哑:“多谢太守!外臣……静候天朝佳音!”
宴会至此,已然无法继续。公孙恭吩咐属下好生安置难升米一行,便匆匆离席,前往书房撰写奏章。他知道,这封来自海外的求援信,必将在这北汉国的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