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正叼着自己的冠冕飞向西方。
喉间陡然泛起腥甜,他强撑着站起身,却听见帐外传来此起彼伏的哀嚎——士兵们现营中存粮仅够一日,正在争抢最后一点粟米。
“传本王令,全军向周亚夫大营动总攻!”
刘濞拔出佩剑,剑刃在晨光中泛起青芒。
“胜则取雒阳,败则。
。
。
败则退保丹徒。”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丹徒的东越盟友早已鼠两端,只是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
周亚夫站在营门内,看着地平线上升起的尘雾。
当叛军前锋距离营寨还有三里时,他忽然举起令旗,身后千张强弩同时绷紧。
“放!”
随着令旗挥下,箭雨如黑云压城,吴楚联军前排的盾牌手顿时被钉在地上,盾阵出现第一道裂痕。
“吹角,让李广大开营门。”
周亚夫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当牛角号响起时,李广率领的三千骑兵如利剑般从侧后方杀出,直插叛军左翼。
刘濞在中军帐望见这一幕,忽然感到一阵眩晕——当年在白登山,匈奴骑兵也是这样从侧翼撕裂汉军阵型。
“大王,汉军有埋伏!”
田禄伯的喊声被马蹄声吞没。
刘濞看着自己的军队像被开水浇过的蚁群般混乱,忽然想起晁错的《削藩策》里写过:“今削之亦反,不削亦反。
削之,其反亟,祸小;不削之,其反迟,祸大。”
此刻他终于明白,晁错用那支笔写就此策论时,已做好了武力弹压他们这些藩王的准备。
子夜时分,晁错站在睢阳城头,看着周亚夫的帅旗缓缓升起。
城下一具具叛军尸体被火把照亮,吴楚联军的营寨已变成一片废墟。
他摸出怀中的玉珏,那是汉景帝登基时赐给他的,珏上“忠”
字刻痕此刻硌着掌心,竟比前世腰斩时的疼痛更清晰。
“御史大夫,吴王已逃至丹徒。”
周亚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老将盔甲未卸,却难掩眼中疲惫,“栾布在齐地大破三王,郦寄水淹邯郸,赵王自杀。
七国之乱,已初平矣。”
晁错转身,看见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睢阳的晨雾中,梁王刘武正带着张羽、韩安国走来。
梁王的衮服上沾满尘土,却仍不失贵胄气度,他对着晁错深深一揖:“若非先生运筹帷幄,梁国早已化为齑粉。”
晁错急忙还礼,目光扫过城墙上新刻的刀痕,忽然想起前世自己被腰斩前,曾在狱中写下:“诸侯强大,削之则反,不削亦反。”
而此次,他终于亲眼看见这句话成为现实,却不再是用血来书写。
三日后,长安未央宫。
汉景帝接过东越使者献上的吴王级,青铜盘上的血迹还未凝固。
他转头看向阶下的晁错,目光落在其腰间未卸的佩剑上:“爱卿可知,朕昨夜梦见高祖皇帝,他说‘安刘氏天下者,晁错也’。”
晁错叩在地,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陛下,七国虽平,但诸侯仍有治权。
愿陛下趁此良机,收其支郡,夺其铸币权,使诸侯‘虽有国土,如郡县矣’。”
殿外忽然响起钟鼓之声,三十六名黄门郎鱼贯而入,捧着新制的《削藩策》竹简。
汉景帝站起身,玄色龙袍在阳光中泛起金斑,他伸手扶起晁错,指尖掠过其肩甲上的伤痕:“朕准卿所奏。
从今日起,爱卿兼领中尉,总掌天下兵事。”
晁错抬头,看见殿梁上的蟠龙藻井,与前世刑场的铜钺终于重叠又分开。
阳光穿过殿门,在他脚下投出长长的影子,那影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