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必要?李理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吧。他并没什么可掩藏的东西了。如果他们顺利地找到周雨,他欠下的人情足够李理把他的浏览器记录打印出来全球直播;如果……那他何必要在乎这点小动作?他还坐在这里吃饭本身就够奇怪的了。不过人总是要吃饭的。难道那些灾难失踪者的至亲好友在等候消息时就不吃东西吗?你大可以用今后几十年来慢慢品味生离死别,可要是几十个小时不吃不喝,那倒是真的很快就能结束痛苦。
那些坐等着伤亡报告的亲友们和他此刻的感受一样吗?现在外头还有许多人正在搜寻周雨,这些人对周雨没有任何责任或义务,不过是在完成一项上头布置的紧急工作。而他可能是所有搜寻者中唯一认识周雨的。这不仅仅是幸存者内疚的心理问题,而是一项基本事实:是他自己的行动间接导致了今日。他对造成的结果负有责任。他本应出最多的力,本应废寝忘食地去湿地里找人,结果却坐在餐桌前吃饭。
其实他并不比任何一个公事公办的搜索者特别。他已经试过了,而命运没有因为他更痛苦就格外照顾他,就像它不照顾那些在听闻噩耗后哭天抢地的亲朋们。心意和努力都只能付诸东流,因为这就是选择的代价——凡人有时候就是无能为力。他们只能接受结果,把一切损失当作是这短短几十年生命的必然体验,然后继续生活下去。也许第一天不行,第一年不行,可到了几十年后,人总没法跟自己生命的长度较劲。
晚饭结束时已经过五点了。李理那头仍然没有消息,只说核心区已经搜索了一半,而且也只是粗筛。那两个随行者大概是累了,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昏睡。罗彬瀚独自走出房子,站到两个月前曾经站立的位置眺望湿地。夏末的晚风里已透出轻寒,那片分隔湿地与田垄的果林如今更显繁茂,累累结实在防虫袋下隐约可见。林间草野虽仍有盎然绿意,可果树叶的尖端已露枯色,就像芦苇梢头已抽出雪条。这景象似乎很圆满,可也很颓败,就像在告诉他等这场丰收过去以后,剩下的就全是枯草残枝。但是那样也不错,最起码还得先有一场丰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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