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眼下的情况,詹妮娅很想学她妈妈的最厌烦那种客户,对着全世界大喊大叫,宣布自己是无错的,而法律是荒谬的——不过现在她想声讨的并非法律,而是物理学和常识,也可能是这整个宇宙。她这辈子没有遇见过这样诡异的状况,虽说称不上紧急或恐怖(是的,目前这事儿的危险等级还比不上罗得或科莱因),但是要说诡异,她认为这趟冒险是真正的首屈一指,连上回赤拉滨拐她出海的事儿都得往后稍稍。
他们行走在一片闪耀穹庐之下。放目四野,平芜如遍覆碎萍的水面,在星星点点、深浅错落的绿意中荡漾起伏,一路涌向澹霭氤氲的天地尽头。在他们脚边,无名无种的青草细如柔丝,润如绸玉,窣窣地摩挲她的裤脚;土地完全被青苔与草芽覆盖住了,连一点泥土都没有露出来,只有繁盛得令人眼花缭乱的绿色。
在大部分时候,这就是她对自己所处环境的印象,但情况并不时时稳固。有一次,她盯着前方某块比别处更浓重的绿斑,想看出它为何有点不一样,于是它在她走近时变成了一座真正的、被水草与藻类占据的幽深池塘,可是等她走远后再回头张望时,它又突然不见了。那里只是另一片草地。
同样的事情连续发生了好几回。她曾觉得那些漂浮的绿点不像被风吹摇的植被,而是某种低空盘旋的小动物,于是它们就真的从地面上飞起来,展示出碧绿的浑圆身躯,简直是群长了翅膀的海葡萄;她脚边的草丛里立刻响起了各种各样的虫鸣,尽管就在不久前,在她产生任何关于昆虫的念头前,这片空翠地寂静如石窟。
她还看见过远方天际线上某个突起的圆点,走到近处时就发现那儿躺着块圆圆的石头;她绕着它转了个圈,注意到它背面覆盖着青苔,还有些非常规则的裂纹。等她再转回石头正面时,它变成了一只巨大的乌龟,正从地里伸出脑袋,张着大大的嘴巴瞧着她。
事情总是这样发生。每当她从周围那些看似单调却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