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奄奄一息的小英传在恍惚中听见母亲的话,那时他还不懂这句话的分量。
如今跪在墓前,他才明白那些严厉的管教背后,藏着一个母亲在乱世中保护孩子的全部苦心。
微风拂面,将褚英传脸上的热泪轻轻带到墓碑上,在青石表面晕开点点深色。
他的指尖顺着“平猊大将军周泉之墓”
九个字缓缓滑落,仿佛在触摸母亲当年的温度。
“妈,我回来了……”
这一次,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穿越时光的了然与痛楚。
暮色渐深,月神岭上的寒风似刀,直剐灵魂。
就在褚英传沉浸在对母亲的思念中时,一阵沉稳而略带蹒跚的脚步声,自身后缓缓靠近。
褚英传猛地警觉,迅抹去脸上的泪痕,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
他并未回头,但紧绷的脊背已显示出戒备。
来人停在他身后数步之遥,并未立即开口。
那是一个身着素色文士袍的中年男子,面容清癯,眼神却透着看透世事的沉静与沧桑,
正是与符灵势同水火的文官代表,户部尚书——文森。
他与褚父百雄是少年同窗,两家关系非比寻常,是为褚英传长辈。
文森上前,对着周泉的墓碑深深地鞠了一躬,那弯腰的幅度带着沉甸甸的敬意。
褚英传这才有气无力地道谢:“世伯……谢谢你!”
“你丧母兄,我丧子;天公不作美,让你我成最苦命的人!”
文森长叹一声,那叹息里带着同样的痛楚,
“你回来得太迟了!
若能在前线局势稳定,相思泉大兴土木时归来,何至于此!”
他手腕一抖,将签有符灵之名的战争方略在褚英传面前展开,
“符灵虽也有军事谋略,但与你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褚英传把脸别过一边,此刻他只想独自舔舐伤口,没有心情与对方谈论这些朝堂纷争。
文森见状,直接将符灵的方略丢在地上,
“战争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朝局也不应该像现在这个样子,国家更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如若陛下当初直接禅位于你,哪还有今天这一败涂地的局面!”
褚英传终忍不住反驳:“世伯不必如此悲观!
眼下情况,远不至于此!”
文森不由分说,一把将褚英传拉起来,“你若不振作起来!
只怕往后,还有更多的不幸的事情等着你!”
他与聪明人交谈,从不说太多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自陛下与令尊领兵在外时,后方朝堂,就由符灵一家独大,此人权欲熏心,排斥异己;
他先设计杀我独子,后又害死你母亲,至今日,已有完全把持朝政的能力。”
他目光如炬,继续剖析:
“若前线最终得胜,符灵会凭当时构陷你入狱的‘战争方略’占领头功。
等他将太子扶上大位之后,你褚家与我,必定惨淡收场!
若前线最终溃败,无人能阻止他在后方朝堂煽风点火,将战事失利之罪名扣在你父亲指挥不力的头上;
到那时,你褚家一样死无葬身之地!”
褚英传听到这里时,眼神突然闪出一丝可怕的神色,文森假作不知。
他继续说道:“因此!
从陛下那里透露出来,关于要禅让王位于你的消息,是不折不扣的一条杀人毒计!”
褚英传感到一阵厌烦,因为文森的推测,不能说毫无道理。
褚家数代忠烈,名满天下,无论朝堂之上还是三军将士,褚百雄都是一呼百应;
或许这些,早已引起了狼王的猜忌。
狼王与褚百雄君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