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雨丝裹着湿意,打在百草堂的青石板阶上,溅起细碎的水花。王宁正蹲在药圃边,指尖抚过一簇新抽的藤梨根嫩芽——浅褐色的根茎缠着湿润的泥土,绒毛般的细根在雨水中微微颤动,像极了山野间刚醒的生灵。他身后的药铺门楣上,“百草堂”三个字被雨水洗得发亮,檐角垂下的药葫芦里,还飘着去年陈放的藤梨根干片气息。
“哥,李婶家的小子又来敲门了,说他娘那痈肿越发厉害,济世堂的孙掌柜把人赶出来了。”王雪背着半篓刚采的蒲公英,粗布裙摆沾着草叶,一进门就嚷嚷起来。她梳着双丫髻,鬓角别着朵黄灿灿的蒲公英,鼻尖沾着点泥,活脱脱从药草堆里钻出来的。
王宁直起身,青布长衫的袖口沾了些泥点,他随手用腰间的布巾擦了擦,露出的手背上几道浅疤——那是早年在悬崖采藤梨根时被碎石划的。“孙玉国又用了什么方子?”他声音平稳,指尖还残留着藤梨根的清苦气。
“还能是什么?人参、当归堆着用,说李婶是‘虚火攻心’,结果敷了三天,那疮口反倒流脓更凶了,”王雪往药碾子旁啐了口,“我看他是心疼药材钱,故意治不好!”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压抑的呻吟。李婶被儿子扶着,右手臂肿得像根紫茄子,疮口处的脓水浸透了粗布衣裳,顺着肘弯往下滴。她脸白得像宣纸,嘴唇干裂,看见王宁就直哆嗦:“王掌柜,您救救我……孙掌柜说,再拖下去,这胳膊怕是要锯了……”
王宁掀开她的衣袖,眉头微蹙:疮口周围红得发黑,边缘硬邦邦的,一股腐味混着汗味扑面而来。“是热毒壅滞,”他转头对里屋喊,“张娜,取陈年藤梨根来,要三年生的,带点须子的那种。”
里屋传来药罐碰撞的轻响,张娜很快端着个陶盘出来。她穿件月白短褂,领口别着个绣着药草纹样的香囊,盘起的发髻上插着支银簪——那是王宁成亲时送的,簪头雕着片小小的藤梨叶。“拣了最粗的根段,皮已经刮净了,”她把陶盘放在案上,盘中的藤梨根呈黄白色,断面带着细密的纹路,“我按老法子,用米泔水浸了三天,苦味去了些,药效还在。”
王雪凑过去闻了闻,皱起鼻子:“还是这么苦,真能管用?”
“你忘去年赵伯的腿疮了?”张娜笑着拍了拍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