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堂的门板刚卸下最后一块,晨露还凝在门楣的\"悬壶济世\"匾额上,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踏碎了宁静。李木匠背着他十三岁的儿子撞进门来,那半大少年弓着腰,双手死死捂着小腹,额头上的冷汗把粗布短褂洇出深色的印子,嘴里哼哧着说不出整话。
\"王掌柜!救救娃!\"李木匠的声音发颤,怀里的孩子突然痛得蜷缩成一团,喉间滚出呜咽。王宁正用狼毫笔在药柜标签上补写\"陈皮\"二字,闻声搁下笔,那双常年捻药材磨出薄茧的手搭上少年腕脉。指腹下脉象沉弦,再看少年面色青白,唇瓣泛着寒气,王宁眉头微蹙:\"掀衣我看看。\"
少年肚脐下鼓起一个核桃大的包,按下去时痛得他直吸气。王宁指尖在包块周围轻轻游走,抬眼问:\"昨夜是不是吃了生冷?\"李木匠连连点头:\"娃嘴馋,偷摸吃了半块冰西瓜,后半夜就疼得打滚。\"
\"肝气郁结,寒凝气滞。\"王宁收回手,转身走向后院库房。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他藏青色长衫上投下斑驳的影,腰间系着的药囊晃悠着,散出淡淡的当归香。他妹妹王雪正蹲在阶前翻晒金银花,见这情形,麻利地起身往铜炉里添了炭火,铜壶上架着的药碾子还留着昨夜碾过苍术的痕迹。
\"哥,用什么药?\"王雪梳着双丫髻,鬓边别着朵晒干的杭白菊,说话时辫子上的琉璃珠叮当作响。她记性好得惊人,药柜里三百多种药材的性味归经,张口就能背出。
王宁在库房角落的陶缸前驻足,缸口蒙着的棉布上落了层薄灰。他掀开布,一股温润的辛香漫出来——缸里是去年秋末收的桂花子,椭圆的果实裹着棕褐色的壳,表面稀疏的白点像撒了把碎星子。\"就它了。\"他抓起一把,果实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响,\"性温,归肝胃经,疏肝理气正好对症。\"
王雪凑过来看,指尖捏起一枚:\"这不是后山桂花树结的果子吗?去年我还摘了串玩,表皮滑溜溜的,破开里头有层黄壳,仁儿油乎乎的。\"她说着突然笑了,\"那会儿孙老板还说这是野果子,当柴烧都嫌烟大呢。\"
正说着,张娜端着刚蒸好的蜜炙甘草从里屋出来,月白色围裙上沾了点琥珀色的糖霜。她是王宁的妻子,最擅长炮制药材,手里的甘草片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