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雨丝刚歇,青石板路上还洇着水痕,百草堂的木门就被“吱呀”一声推开。王宁正蹲在柜台后翻晒陈皮,鼻尖忽然钻进一股烈辣的气息,像被细小的火星烫了下,他抬头时,恰好撞见钱多多背着个藤编药篓,笑得满脸红光地跨进门来。
“王掌柜,瞧瞧我给你带什么稀罕物!”钱多多把药篓往柜台上一放,藤条缝隙里滚出几个红艳艳的果子,指甲盖大小,尖顶圆肚,表皮亮得像抹了层油。王宁伸手捏起一个,指腹刚触到那光滑的果皮,就觉一股辛气顺着指缝往毛孔里钻,他眉头微蹙:“这是……南方的调味果子?”
“可不是调味那么简单!”钱多多解开篓绳,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半篓红果,“这叫海椒,从岭南水路运过来的,那边山里人冻着了,就拿它煮水喝,喝完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暖透!”他说着往王宁手里塞了个,“你闻闻,这冲劲儿,比生姜还霸道!”
王宁刚把海椒凑到鼻尖,后堂就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王雪扎着青布包头,鬓角别着朵晒干的金银花,手里还攥着本《神农本草经》,看见柜台上的红果眼睛一亮:“哥,这就是我上次听货郎说的‘辣子’?西南那边的人把它串起来挂在房梁上,说是能驱潮气呢!”她伸手要拿,袖口沾着的药粉簌簌落在红果上,倒像是给那艳红添了层白霜。
“毛手毛脚的。”王宁把海椒放回篓里,瞥了眼妹妹袖口的石膏粉——今早她帮着碾药,定是又忘了洗手。王雪吐吐舌头,却不肯走,指尖在篓边绕来绕去:“哥,咱试试它能不能入药呗?张药师常说‘药食同源’,说不定是味好药呢。”
正说着,门外传来竹杖点地的轻响。林婉儿披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鬓边插着支晒干的艾草,杖头挂着的药囊随动作轻轻摇晃,散出淡淡的薄荷香。她往药篓里扫了眼,浑浊的眼珠忽然亮了亮:“这是番椒吧?早年在番地见过,当地人叫它‘红焰’,性烈如火,能烧散体内的寒湿,只是……”她顿了顿,枯瘦的手指抚过篓边的红果,“火性猛,用不好会烧得人内里生烟。”
王宁心里一动。近来春雨连绵,村里不少人喊着关节发沉,李大叔昨天还拄着拐杖来,说膝盖肿得像揣了个馒头。他正想追问用法,后堂帘子一挑,张娜端着碗刚熬好的姜汤出来,素色布裙上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