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的月见草,在两人身上洒下细碎的光斑,满院的猫叫声里,倒添了几分难得的暖意。
“你为什么不愿意继续待在这幽鬼界里?外面那么危险,你就不怕在遇到之前发生的事?”
鬼见见哼声“我就是想出去玩,怎么了?我在大殿上解释的还不够清楚嘛。我从出生起就一直生活在这几万年,每天看着这天空都是荧光形成的,非常暗淡,不像外面有美丽的太阳,云朵还有小鸟小虫。”
鬼见见的指尖还带着几分微凉,像浸了晨露的玉石,落在他手腕上时,连带着周遭漂浮的细碎鬼火都柔和了几分。
“你在这儿住了多久?”花君轻声问。
话一出口才觉多余——这满院飘摇的鬼影,墙角爬满的、只在阴处生长的苔藓,早把答案写得明明白白。他几乎能想象到,无数个日夜,鬼见见只能对着不会说话的孤魂发呆,连一句像样的家常都无处可说,更别提什么朋友了。
“那你以后在外面尽量跟着我,不要距离我太远。”
花君抬手,轻轻拂去她发间沾着的一片枯瓣,语气是自己都没察觉的认真,“出了什么危险,我也可以好好保护你。”
话音未落,脸颊就被一双微凉的手轻轻捏住。
鬼见见凑得极近,眼尾那点淡淡的绯红像燃着的星火,语气里带着几分故作骄矜的嗔怪:“你好意思?我可是神。”
她的指尖带着神力的震颤,捏在皮肤上却轻得怕碰碎了他。
花君却没笑,反而伸手覆上她的手背,掌心的温度一点点熨帖过去:“神又怎样?神就不会有危险吗?”
他望着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怔忡,一字一句说得格外清晰,“神也一样会死,我既然说了,就一定会做到。你相信我。”
风忽然就软了下来。
鬼见见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闷闷的,却又带着奇异的暖意。
她下意识转头去看院角的花坛,那丛平日里安安静静的紫瑶花,竟不知何时簌簌地落起了花瓣。
淡紫色的花瓣乘着风,打着旋儿飘过来,有的落在她的发梢,有的粘在花君的衣襟上,细碎的香气漫在空气里,像把藏了许久的心意都抖落了出来。
“你这人……”
鬼见见的声音忽然就哑了,眼眶也泛起热意。
她明明是活了千百年的神,见惯了生离死别,可偏偏眼前人的一句话,就让她筑起的所有防线都碎了。
她向前一步,猛地扑进花君怀里,双臂紧紧环着他的腰,把脸埋在他带着阳光气息的衣襟里,声音闷闷的,“为什么……为什么让我……”
花君被她撞得微微一怔,抬手想拍她的背安抚,却还没等动作,就感觉怀中人忽然抬起了头。
鬼见见的眼底还泛着水光,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果敢。她微微踮起脚,冰凉的唇瓣轻轻贴上了他的唇。
风停了,落瓣也静了。只有彼此交缠的呼吸,和胸腔里越跳越快的心跳声,在这满是鬼影的庭院里,撞出了滚烫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