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铺子打烊。
陆丰把钱匣子“哗啦”一下全倒在柜台上,铜板、毛票、块票,堆成了一座小山。
他当着李大叔的面,一张张,一枚枚地数着。
“李大叔,今天一共卖了十五块四毛。按咱们说好的,我抽一成,一块五毛四。这剩下的十三块八毛六,都是您的。”
他把数好的钱整整齐齐地码成一摞,推到李大叔面前。
十三块八毛六!
李大叔看着那叠对他而言厚得惊人的钱,嘴唇哆嗦着,手抖得根本伸不出去。这比他过去挑着担子走街串巷一个月挣得都多!
“陆……陆老板……这……这……”他眼眶一热,声音都哽咽了。
“拿着,大叔,这是您应得的。”陆丰把钱塞进他手里,“您的菜好,才值这个价。”
李大叔攥着那沉甸甸的钱,像是攥住了全家的命,他突然对着陆丰和叶淑兰,深深地弯下了腰。
李大叔那双长满老茧的手,捧着那叠对他而言厚得惊人的钱,像是捧着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浑身都在哆嗦。
他嘴唇翕动了几下,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浑浊的眼眶里迅速漫上水汽。
扑通一声。
老人双膝一弯,竟是要直挺挺地跪下去!
“哎,大叔!”
“李大叔,使不得!”
陆丰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架住。叶淑兰也吓了一跳,赶紧绕出柜台扶住另一边。
老人的身体很沉,那弯下去的腰,是庄稼人一辈子最坚韧也最卑微的弧度。
“陆老板,叶姑娘……你们……你们是我李家的……大恩人呐!”
沙哑的哭腔从他喉咙里挤出来,字字句句都砸在地上。
“别这么说。”陆丰手上用了些力,硬是把他扶直了,“咱们是合作,你出菜,我出力。你的菜好,是金子,我顶多就是个给金子掸灰的人,让它发光的是它自己。”
这话说得体面,却让李大叔心里更不是滋味。他猛地把钱往陆丰怀里一塞。
“不行!这太多了!我老汉种了一辈子地,从没见过这么多钱!你们又是出铺子又是搭人手,还送那老些冰块,本钱都在你们这儿!你们多拿点,必须多拿!”
陆丰没接,任那叠钱掉在自己胸口,然后又被他稳稳地推了回去。
“大叔,一码归一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