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尺许高,风一吹便摇摇晃晃,她总怕它挨不过寒冬,夜里还特意裹上草绳。
谁曾想数载光阴过,那玉兰竟蹿得比屋檐还高,春日里开得满树皎洁,连骤雨狂风都撼不动它半分根骨。
如今的陆曜,可不就像那株玉兰?
她护着护着,竟不知何时起,自己反倒要躲在他的荫蔽下了。
眼眶又热起来,这回却不是伤心泪——原来看着孩子长成家里的顶梁柱,成了自己的主心骨,是这般既欣慰又怅然的滋味。
……
用过简餐,陆曜对陈稚鱼叮嘱道:“我与父亲要往云家走一趟,快马兼程,往返也需三日左右。这些时日你切记,无论母亲私下问起什么,都只作不知。此事尚未牵扯到你们身上,连同秋月那桩旧事,也须瞒得严严实实——这般情形,已比先前预料的好上许多了。”
当初原是担心事态失控,闹到人尽皆知时,三年前秋月的事怕也会被一并翻出。届时为保颜面,难保不会行那杀人灭口之事。是以才抬了秋月的身份,如此即便瞒不住,想动一个妾室,总不至于太过轻易、太过迅速。
陈稚鱼指尖还微微发凉,云婵猝死的消息如惊雷乍响,她至今心头仍突突直跳。
听闻他与公爹要亲自去云家,她敛了敛神,很快就反应过来,用力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云家的人在咱们府中一死一疯,总归要给个交代的。”
只是话锋一转,她抬眸望他,眼底带着几分犹疑:“你先前说云家舅舅是个明事理的,断不会放纵偏袒这等丑事,这话……不是为宽我心才故意说的吧?”
见她眉间拢着轻愁,鬓边碎发因心绪不宁微微颤动,陆曜紧绷的嘴角终是漾开一抹浅淡笑意。
伸手替她将那缕乱发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触到她微凉的耳廓,温声道:“舅舅素来最重门风,当年大表哥不过是扶了别家姑娘一把,便被他罚得那样重……此事往后再与你说,说这个,不过是想告诉你,舅舅为人刚正,云婵与云享做出这事,不会轻易放过——放心便是,我何时骗过你?”
他指尖的温度透过耳廓传来,陈稚鱼得了这话,心头放了一些,却仍忍不住攥紧了手中帕子:“此去路途遥远,你们……万事小心。”
陆曜颔首应下,目光在她脸上静静停留片刻,似要将她此刻眉眼神态都刻进心尖上。
他又细细叮嘱了许多话,从饮食起居到府中应对,一一交代周全,直待两人都无话可说了,他才伸手轻轻覆在陈稚鱼的小腹上,指尖温凉,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地珍视。
随后他微微俯身,在她光洁的额上印下一吻,声音低沉而喑哑:“本该好生陪在你身侧,朝夕不离,可这事一日不解决,便如一根尖刺扎在肉里,拖得越久,越深植难拔。”
陈稚鱼轻轻摇头,抬手覆在他手背上,柔声道:“正事要紧。无论如何,您与公爹肯亲自登门,将前因后果说个明白,这份态度已足够了。”
陆家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云家才能想得开一些。
过了一个时辰,送人离开,难掩愁绪,下过雨后的空气微潮,哪怕出了会儿太阳,地上依旧是潮湿的。
陈稚鱼看着他,要说一点也不担心那是假的,但临别之际,总不好一直做那惶惶姿态,平白惹他担忧。
陆曜握住她覆在腹部的手,指腹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眸色沉沉:“我走后,府中若有异动,让魏忠直接报给你,不必事事忍让。”
他又何尝不担忧?
从得知她怀有身孕到现在,这才几个时辰?如今却要被迫与她分开,一走就是好几日。
陈稚鱼抿唇点头:“我晓得分寸,你放心便是,倒是你们路上,需得仔